​名扬海内的贵州名贤，戏曲大家瓮安傅玉书

名扬海内的贵州名贤，戏曲大家瓮安傅玉书

海内之士，几何不徒以文人相目

傅玉书（1746～1812），字素余，号竹庄，晚年号均墅老人，清朝贵州瓮安草塘下司人。清代贵州著名的戏曲家、学者和诗人。傅玉书出身书香门第，祖父傅如励，曾师从明朝监军御史钱邦芑，康熙中年补傅士弟子员，补拨施秉文学。傅玉书的父亲傅龙光，系乾隆中期秀才，是清雍正、乾隆年间贵州的知名学者和诗人，儿子傅汝怀，清代贡生，在当时也很有名气，一家四代书香，傅玉书更是当时举国知闻，荣耀至极。

傅玉书继承了祖父与父亲的气质和天分，从小聪明过人，6岁开始吟诗作对。阳春三月，他随父亲傅龙光以及私塾先生在其家门前的小河桥上游玩，塾师以“河边渔父停停钓”为上联考之，傅玉书以“桥上书童抱抱袍”为下联相对。塾师对傅玉书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文学功底很惊讶，认为他将来一定有出息。

傅玉书自幼天资聪敏，气质厚重，好礼守节，勤奋好学。15岁“即受《周易》本义于先君子”，少年时即被乡先生“皆以儒者目之”。20岁“文名籍盛”，“益肆力读书，研求性命之理”。乾隆乙酉年（1765年）乡试中举人，被选任江西省省安福县知县，署瑞州府铜鼓同知。不久“解组归里”，辞官回乡。此时傅玉书年近半百，在黄平星山书院、龙渊书院、镇远漭阳书院、贵阳正习书院等主讲，“成就多时知名士”。晚年除从事教育外，“日以著述为业，时海内学子无不知有竹庄者。”如果说谢三秀是贵州第一个有诗集的，吴中蕃是第一个让海内文坛睁眼看贵州的，周桐埜让天下诗人大惊的，那么傅玉书可以讲是这些人的延续。

傅玉书是一位有成就的诗人，一生足迹遍及大江南北、黄河上下，壮美的河山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他的诗充满了幽奇、冲淡、沉雄多变的艺术风格。《竹庄诗文集》，是傅玉书青壮年时期的作品选集。时礼部侍郎钱箨石亲笔为之作序：“先生诗文，鉴赏于法时帆、钱箨石、吴白华诸先辈者，已风行海内矣。”他的诗文集刊行问世，“海内之士，几何不徒以文人相目”。“仪征阮文达公求得其遗书而善之，其必传于后世无疑。”他所著的《竹庄·四书文》、《古今诗赋文钞》，曾为当时学者卢南石、吴白华、钱箨石、所著诗文翁凤西所刊布。贵州素来诗文闻名天下，但辞赋却很不出彩，瓮安汉代有盛长通先生千里向司马相如学赋，他的故事在《西京杂录》上有记载，可惜他的辞赋却没有传下来，但激烈了 后面很大一批人 ，傅玉书就是诸体皆擅，今天我们还能看见的辞赋，时人点评颇高，在贵州仅存的赋中，水平也是佼佼者，可以讲为近些年瓮安争取“中华辞赋之乡”作出了巨大的奉献。由此，“黔南傅竹庄先生以名孝廉蜚声艺苑，所著诗文风行已久。”后来的诗人把傅玉书和瓮安县另一位诗人犹法贤称为贵州高原的两大诗宗：“竹庄诗学杜，酉樵诗学韩，黔人两大宗，皆生于瓮安”，是有一定道理的。

傅玉书的突出成就还在于戏曲创作，他撰写戏曲《鸳鸯镜》首开贵州省戏曲创作之先河。《鸳鸯镜》写于清乾隆癸乙（1773年）仲冬，作者以明熹宗年间忠臣杨涟、左光斗与权奸魏忠贤的斗争为题材，以杨、左尝用于姻约的聘物鸳鸯金镜为线索，以东林党人反对魏忠贤的阉党为暗线，反映了明末政治的黑暗，阉党的横行，社会的动乱及人民大众的水深火热，塑造了一批忠孝节义、品行端方的人物形象。他“尝感天人之变”，以“明邪正之分”，因而特“撰为《鸳鸯镜》，以当口诛笔伐之义”。《鸳鸯镜》反映了作者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思想。主题鲜明，结构巧妙，有较高的文学价值和积极的思想意义。

傅玉书编的《鸳鸯镜传奇》内容讲述：明天启末年，熹宗失柄，魏珰擅权，朝集秽人，毒害正人君子。东林党人杨涟之子杨忠嗣与左光斗之女左湘云定亲，杨涟以祖传鸳鸯镜传奇为聘礼。不久，杨涟、左光斗两位忠直朝臣被权阉魏忠贤逮捕入狱，惨遭杀害，两家人只得逃出京城四散避祸。崇祯帝即位，魏忠贤失势，杨忠嗣、左湘云随家人返回京师，由父辈的好友鹿正主持婚礼而结为夫妻，有情人终成了眷属。

不幸清兵入关侵扰，杨家避乱南逃，中途夫妻失散。左湘云与婆婆流落河间府，被道姑收留寄居慈云寺。而杨忠嗣则几经辗转流落江南，巧遇左湘云的弟弟左秀生来南京应试。两人同榜中举，后联袂赴北京应恩科春闱，杨中嗣考中状元、左秀生次第探花。

杨忠嗣与左秀生领衔新科进士联名上奏，请剪除魏阉余党，加封忠直死难朝臣。杨忠嗣同时派人去迎接母亲与妻子左湘云，眼看夫妻、母子即将团聚，不料当地水患突起，婆媳二人又被迫逃向远方。逃难期间，左湘云尽心侍奉婆婆，甚至以“割股疗母”之至孝之举，救婆婆于弥留之际。

忠嗣上书陈情寻找因水患再次失散的妻、母，崇祯皇帝索性任命他为监察御史，巡抚直隶，修河放赈。历尽曲折，他与母亲、妻子团圆，鸳鸯镜传奇终于复合。

崇祯皇帝允准了诸位新科进士的联名请奏，敕建忠烈祠，奉祀杨涟、左光斗等前朝受害忠良，命其子孙代祭；同时将阉党余孽枭首示众。杨忠嗣昭雪成功后，辞官携妻母返乡，发誓一辈子谨守祖墓，躬耕田园，成为士大夫尽忠完孝之典型。

《鸳鸯镜传奇》围绕着“鸳鸯镜传奇”展开故事，通过一对情人离合悲欢再现了明代末年皇权旁落、奸臣当道、忠臣被害、百姓遭殃的历史真实，剧情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具有一定的思想艺术价值，后人赋诗评价说：“笔锋痛磔奸臣死，墨焰光腾义烈光。特与人心平块垒，千秋一镜结鸳鸯。”

这段故事后来演变为瓮安汉南戏中的《鸳鸯镜传奇》，在艺术上虽然还是比较粗糙，但它已奠定了中国戏曲的基本特点。

傅玉书在经学方面亦有一定成就，15岁即涉猎经书，对五经四书的解说、辨析颇有创见，造诣较深。他晚年著有《五经四子书拾遗》六卷、《象数蠡测内外有别篇》四卷。此二书内容博大精深，对五经四书“玩索极深”，“研及羽翼”。而且傅玉书治经精专，钩沉探微，实事求是，“几无通天人之原，究性命之奥”。傅玉书还根据宋代理学家朱熹的《易本义》一编， 研究图书卦画蠡象所包含的自然哲理，撰成《象数蠡测内外篇》二卷，并以五行干支之理，对被“术士”淆乱的部分，稍考辨其中之缪误，附之成《象数蠡测外篇》二卷。

清代是我国方志史上的鼎盛时期，尤其乾嘉之际，学术勃兴，文人学者视修志为著述大业，官修私撰，推波助澜。正是在这历史背景下，傅玉书编著了贵州第一部私家方志《桑梓述闻》，这无疑是一个创举。全书凡十志四十篇，记载了自明代至清嘉庆初年瓮安县的地理、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历史资料，特别是雍正《瓮安县志》佚失后，以其为底本的《桑梓述闻》就显得更为珍贵了。正因为如此，民国《瓮安县志·序》对傅玉书及其志书作了较高的评价：“其‘桑梓说’（即《桑梓述闻》），能使乡邦文献赖以不坠，此次修志有所根据，功尤不小，实邑中数百年来仅有之一人而已。”

傅玉书是乾嘉时期贵州的一代才子，创造了贵州文化史上四个第一的奇迹：辑贵州第一套诗歌集成、撰贵州第一个剧作、写贵州第一部私家方志、为贵州第一个诗文兼擅者。

公元1812年，傅玉书因恙去世，享年66岁，安葬于贵阳城三桥阿江河，四面风景如画，后来他的儿子也同葬此地，倒也不孤单。笔者早些年还看见傅玉书的一幅水墨画出现在拍卖行，是一幅山水图，布局宏阔，烟云山水，村庄小桥依稀可见，落款的字更是细腻典雅，不拘一格，放在当时也应不逊名家，可惜不知今天已花落谁家。幸好刚今的瓮安，如公所期，早已进入世界的舞台，可惜对傅先生的研究却止步不前，但我相信傅玉书先生的研究有一天也会不止于几人几县，瓮安的傅玉书也将成为中国的傅玉书，乃至世界的傅玉书。

另附:

瓮安草塘傅氏宗祠在猴场会议时，为毛泽东主席行居，当时《红星报》主编邓小平也灰这里居住过。红色文化与家族文化在这里相辉相映，傅氏原籍江西省抚州金溪县，从傅亿入黔定居于瓮安草塘至今，已有三百七十多年的时间了。展厅以傅玉书为主线，展陈了傅氏的十个世系。一世：傅亿（傅玉书高祖）、二世：傅佑商（傅玉书高祖）、三世：傅必贵（傅玉书曾祖）、四世：傅如砺（傅玉书祖父）、五世：傅龙光（傅玉书之父）、六世：傅玉书、七世：傅如洵（傅玉书之子）、八世：傅森荣（傅玉书之孙）、九世：傅廷兴（傅玉书之曾孙）。傅氏一族多为文人，在文学创作上皆有一定建树。

傅玉书故居位于瓮安县猴场镇境内，傅氏家族以九代诗书传家，闻名遐迩，尤以傅龙光、傅玉书、傅汝怀祖孙三人成就最大，被誉为“傅氏三儒”。傅玉书，清代乾隆嘉庆年间著名学者，一代文学宗师、黔中文化巨擘也是一个站在瓮安文化顶峰的圣贤。他创造了贵州文化史上的四个第一。自幼天资聪慧，敏而好学。1765年中举，曾任江西福安知县，署瑞州府铜鼓同知等职，后于星山书院、舞阳书院、正习书院等地任职。

傅玉书诗赋选:

题福泉山张三丰手书遗迹

黔中万山争恢奇，福泉远在山城陴。当年边郡始开创，高丘大壑藏蛟貔。仙人想亦避世网，跨江越楚来荒陲。相传结茅夜礼斗，星精照烂如朝曦。乾坤旷荡供啸傲，风雨舛误恣鞭笞。诏书数下不可致，守土敦请徒尔为。道成跨鹤去不返，追慕神异谀以辞。字端行密备梗概，简阅工匠深磨治。诹辰立石诧奇事，碑阴仿佛蟠龙螭。神仙指画胜剞劂，苔侵雨蚀无雕亏。至今屈指三百载，濡墨脱纸犹淋漓。岣嵝《石鼓》尚莫识，瑶函宝笈诚难窥。要之幽远存勿论，思议穿凿羞群迷。儒生论世识大体，孤竹清节传口碑。永乐改元受符箓，张侯勋亦铭鼎彝。不臣不友遂高尚，落落千古知者谁。我朝升平洽文治，山陬僻壤成交衢。欲起仙人叩遗迹，烟霞黯淡空山祠。

白鹿洞谒朱子祠 清 · 傅玉书

洙泗非不作，邹峄岂好辨。帝王集其成，杨墨害当殄。茫茫汉唐坠，汲汲周程衍。心源则已传，经义未尽阐。皇哉考亭子，负荷万世鲜。卓识出困知，定力生实践。说书抉阃奥，删史严斧冕。宛然起先圣，面质订讹舛。记诵讥杂揉，词章病芜浅。况乃异端蔽，忍使滋淟涊。赤日悬中天，纤翳长风卷。照彼魑魅徒，情状露愧腼。象山固同志，过高良未免。观其讲义利，首肯意宁惼。所患流弊深，不敢惜謇謇。何为烦吾侪，调停增绻缱。当年屡召对，乾坤伫旋转。致主隆唐虞，入告悉训典。一时虽坎壈，千秋载昭显。至今弦诵堂，犹重师儒选。庙祀等胶庠，天章焕楣扁。至教钦明诚，微悰策敦勉。彭蠡极天流，庐阜截云巘。海岱迟大观，对此神已缅。

东林寺 清 · 傅玉书

远公有净社，历世风未歇。虽与吾道殊，要为彼人杰。当年遗民徒，各能保其节。岂不溺梵理，藉以谢尘绁。惜哉种莲人，心杂乃见绝。何如菊篱翁，一醉洗禅悦。

仲秋同人拟补韩昌黎登华岳诗即用韩衡山诗韵

臣承帝命佐相公，乘骢司马行师中。天威遥夺魑魅魄，敌忾争效貔虎雄。涂经华岳纵轻策，万八千丈诚难穷。此时清霁值秋半，臣掌岌嶪生高风。意象惨淡慎语笑，真觉呼吸青旻通。白云丹霞起足下，绣苔石室嵌晴空。天台势拄玉宇正，莲华光抱朱曦融。省方西极帝所驻，岳灵守护非其宫。真泉玉盆混虚碧，瑶芝琪树纷蕤红。采芝酌泉食且饮，芳香精白生予衷。俯仰六合但直视，凭吊万世惭藐躬。古称登岱小天下，孔子既没无敢同。自顾不在弟子列，斯文未丧责未终。即如此行庙算定，雅颂待纪神圣功。题诗未毕日将入，洪河落处烟冥濛。照我苍颜立华顶，挥洒爽气横关东。

春日登广陵郡西浮图

春色满淮扬，倚栏瞰大荒。楼台明雪霁，杨柳媚烟光。水接吴门白，天连海浦黄。平山多胜迹，载酒一徜徉。

荒村

草木炊羹缶盂碧，榆皮作粉唇腭干。从来此地称富庶，何为粒粮珍琅？去年无禾且无麦，虽有陈粟皆输官。

清江水

去江十里许，仆夫遥指望；江声千树中，河雾丛岭上。虽无万顷涛，凿空下清浪。 夹岩飒阴风，声势生激宕。由来通蜀江，三峡在想象。舟子戒稳坐，支撑心震荡。 对岸绝攀跻，削壁森相向。石径梯层云，鸟路诧开创。进疑扪青天，退却入无量。

云台山

偏桥之东丛山隈，跋岭越涧行纡回。石关四顾已峻绝，遥望宫观云中台。度关里许到山麓，削壁屹立真危哉。神斤鬼斧几缺折，欹斜一径穿云开。攀藤附葛可半日，绝顶一览千状出。石方如屏圆如鼎，或如帐幔或植笔。或为老鹤势骞飞，或为怪兽形奔魆。颇疑仙者时去来，海上蓬莱岂其一。出门下山日方午，月明归路犹山坞。钟磬山头梵声举，恍闻天际真人语。

震天动

遥指前滩落冰霰，雪花如手随风旋。

群龙破峡走东海，众鹤出浴冲苍烟。

怒风震霆一时作，神色惨淡心俄延。

干忠肃公祠墓

怀来城北烟尘昏，十年武备徒纷奔。

天子以国徇阉寺，旦夕势欲无中原。

此时一木支大厦，举朝无人一司马。

国有君矣君自归，议和议迁何为者。

玺书既通战屡捷，奇货空居失所挟。

假令襁褓遽承祧，不宋高宗即卫辄。

野狐南来盘石固，降敕自避贤者路。

上羞宗庙下臣民，高揖南宫岂云锢。

前星不耀帝星移，祀有主者非君谁。

小臣贪功事侥幸，向也沙漠今宫帷。

夺门金印大如斗，不死麒麟吠群狗。

危身误国君不恤，杀一忠臣辨何有。

衣冠东市无惊惶，以奠鼎鬯陈高皇。

至今空山拜祠墓，英风赤日昭穹苍。

书楼赋

傅玉书

（以“聪听祖考之彝训”为韵）

伟书楼之特立，踞高原而凌空，会山周罗而驿驿，清溪前环而瀜瀜。宿斗牛于窗际，纳风云乎牖中。为古今之林薮，勤朝夕以研攻。欲以似而以续，庶思明而思聪。小之百家众集，各出奇而争胜；大之六经四子，举三才而包孕。斯先世之留贻，亦古人之持赠。固宜如河海之不择细流；亦勿舍康庄而徒取捷径。将大犹之是经，岂迩言之或听？爰遡其初，自先大父立三世之享堂，实一庙之祭主，感霜露于春秋，守高曾之规矩，乃建楼于其前，为子孙肄业之所。果有志于承先，必无怠于稽古。爰告后人，毋忝尔住！于是夜寐夙兴，朝稽夕讨，期博物而洽闻，亦潜心而深造。由濂洛之周行，遵鲁邹之大道；鉴万物于心思，观千古于怀抱；既深根而饮膏，亦摛华而掞藻。惟家塾之师资，实亲承于先考。嗟予小子，一未有知，荷耳提而面命，爰服习而勤思。痛弓冶之既逝，忧负荷之或弛。号昆弟以聚讲，戒诸子之荒嬉。惟先人之是率，庶不谬于所之。尔其执经问难，赏奇柝疑，通乎其方，若居高而见远。慎所从入，如登高之自卑，毋诡毋浮，其趋也正。有恒有渐，其习也时。盖将成其学术，非徒务乎文词，非淹贯于典籍，宁无蔽于秉彝。所望以巽，而入以震，而奋内慎。乃思外审于问，阐精柝微，如秋斯澄。茹古含今，如春之醖，蒸兰桂以扬芬，袅松篁而得韵。然而文不先行，取法自近，欲上企夫圣贤，宜恪遵于家训。

原书批语：丽，以则。（弟鉴书）

庆云赋

傅玉书

（以“庆云纠缦，光华复旦”为韵）

维皇建极，受天休命；允执厥中，作所于敬；知崇礼卑，仁育义正。立天地之心，尽民物之性。万事从其准绳，群流归其藻镜。咸五帝以俱隆，登三王而特盛。日星河岳，从德著于清宁；寒燠雨旸，治道协乎时令。天子谒清庙以颁太史，陟观台而书庆于时。两仪橐籥，五气氤氲，轮囷萧索，郁郁纷纷。接绛河兮若绮，联朱斗兮成雯；和春煙兮欲敛，扶晓日兮初昕。燦燦珠辉，随條风而舒卷；温温玉润，含甘露之清芬。萃三极之冲结，象五行之顺布。采色平分，由降鉴于嘉德，斯垂象于卿云尔。其为状也，凤翥鸾翔，龙文龟纽，兰鼎浓蒸，蚌胎新剖。绝殊乎鲁马周轮，逈异乎白衣苍狗。羌晕石而镕金，伊垂坤而结绶。丹青照灼，疑牵织女之机；朱碧辉煌，拟炼娲皇之手。若正朝御大采之服，而藻火缤纶德车，结九仞之旌，而文章纷纠，遂乃景烛丹霄，光分银汉。采相杂而适均，象虽多而不乱。发花藻之芳蕤，尚琼英而璀璨。譬之九华扇拥，天垂玉阙之衣，或云七宝屏开，仙捲瑶宫之幔，偕紫气以同蒸，共景星而齐爛。仰昭回之有象，丽藻斌斌；羡绰约之多姿，轻丝缦缦。故其始见，重黎奏协，羲和纪祥，九重受贺，百辟对扬。映龙文于丹陛，燿鸳序于岩廊。焕六符兮象纬之阙，晖九苞兮凤鸣之冈。固敷宣乎文德，亦昭示夫遐荒。外则乌戈黄攴，翕然覩圣人之作；内则深山僻壤，欣然觐天子之光。是以朝晖布锦，夜色笼纱，挂扶桑而闪烁，绕仙桂而横斜。淡去秋江之练，浓来春谷之花。既金枝而玉叶，亦璚蕊而瑶葩。岂英英之晓露，非片片之流霞。带月轮兮，看宝奁之衔镜；依日御兮，观华盖之随车。被尧文于四表，彰舜德于重华。由是覆载平成，庙堂清穆。万国熙和，百昌茂育。王道无偏，景命有仆。仁寿普于蒸黎，贤才钟为氏族。灵应及乎飞潜，菁华贲于草木。瞻斯云者，合四海九州之内，厥象为咸。志斯庆者，自五帝三王以来，其占曰复，则有周召风诗，益皋飏赞，六籍陶镕，百家淹贯。赓喜起兮明良咏，优游兮泮涣，跨韩氏之颂唐，陋班椽之述汉。气凌云以作赋，响遏云而为乱。然天道虽日报，以休嘉圣心。不自有其巍焕，盖荡平之世已不识，而不知而缉，熙之衷常，日明而曰旦。

原书批语：起结鸿阔，布置有序，各段押韵，犹见龙文。百斛健笔独扛之概！（徐立亭）

《黔风旧闻录》

傅玉书

愚闻之庭训曰：“古诗与唐体裁各异，且各有盛衰偏全之分，而要必源于《三百》，归于《三百》，则其义一也。”古诗正始于苏、李，盛于建安、晋、宋，衰于梁、陈。方其盛也，班、张、曹、刘、刘、阮、郭、颜、谢，各有所长，而得其全者靖节也。唐诗正始于陈伯玉，盛于开、宝之际，及中、晚而渐衰。然就其盛时，曲江、太白、王、韦、高、岑、东川、道州之徒，亦与中、晚诸家各擅其胜，而得其全者少陵也。故必知陶而后可与读《文选》，必知杜而后可与读《全唐》。间以斯意求宋、元、明诗，十仅一二得。顾尝闻吾乡先辈能诗者不乏，而流传绝少，颇事搜辑，所获者人不过数篇，其成一家言者，如周廷润《草亭集》、谢君采《雪鸿集》，已不可得。惟见周渔璜、潘元亮、田南村三家，大抵皆源于颜、谢，偏而不全，且风格在唐初、中之间，而未跻于盛也。兹得山人《敝帚集》千余篇读之，乃叹曰：“是真能学陶矣，是真能学杜矣，是真源于《三百》归于《三百》者矣。”然当时序而传之，若顾天石、孔云亭者，推许非弗至，第谓为忧世嫉俗，则似知其初而未究其卒，谓为不求闻达，则又据其后而竟没其前。愚考山人乡举未二年而明亡，当是时车书未同，桂藩自粤入黔，尚纪其叙，以诗证之，盖尝外历令守，内列省郎，再黜再起，知难引疾，是以忧世嫉俗，固不异子美之在唐。及海宇既一，人庆升平，而山人义不当复仕，躬耕养母，则又略似渊明。然犹以文受诸侯之聘，为老宾客，且歌咏盛世，屡见于篇。盖我朝之兴，比隆三代，固非若晋、宋之际也。山人和不改节，介不违时，庶几箕子之贞，而论者固未之详，何耶？抑是集也，其诸怨而不乱、乐而不淫也夫。第篇帙太繁，爰录其关于出处交际，且足以见其性情节概者，得三百余篇，而以崎岖乱离之作为《前集》，隐处自乐者为《后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