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又可憎的王宝

可怜又可憎的王宝

娃狼王宝

现在想起来，王宝是一个每时每刻都充满着微笑的人，普通人要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而且他每时每刻嘴里都在流着并垂挂着一二尺长的涎水。那时候，王宝为生产队看守麦田或者果园，记得我去小学上学时，王宝常常拄着拐杖坐在大路西边麦田旁的高棱上喜眉笑眼地吊着长长的涎水看着我们，他穿着乞丐似的破烂并肮脏的衣服，不知为什么，如此形象之王宝非常令七八岁的我感到害怕甚至恐怖，至于什么原因我却说不出来。

王宝严重地弯腰驼背，右脚严重地跛着，身体扭成了麻花，拄着一根拐杖，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涎水不停地往下流着，足有一二尺长，而他却笑嘻嘻的，同人含混不清地说着话。这种病态很像今天严重的脑梗患者，可在那个时候几乎就没有人得脑梗，不过那时的脑梗被人们称作半身不遂或中风不语，而王宝的病态在当时并没有人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王宝那时估计有30岁左右，他干不了活，生产队只好让他看管庄稼或果园，以防止猪狗牛羊以及孩子们的偷吃践踏与糟蹋，这事情发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王宝家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王宝本是有妻子的，但人们都说他妻子在岭上割麦子时，由于王宝没有及时地给她送吃喝，所以他妻子就被渴死饿死在地里了。后来我长大了曾斗胆问过王宝，王宝也是那样说，不过我总感到这有些不可思议。王宝这副病态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怎么得上的，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尽管王宝这副病态，但他一天还得担两担水，他自己一个人生活，总要吃水吧。他的那担桶，比较小比较浅，但王宝走路都异常艰难，还怎么担水呢？可是没办法，他只得拄着棍子担一担水，异常艰难可怜悲惨地撒撒流流地跛着……等把水担到家，桶里的水已经没有多少了。那年月王宝是村上的五保户，算好当时队上和国家基本解决了他一个人的温饱问题，但生米还得他做成熟饭。由于没有人给他缝补浆洗，所以王宝的穿戴又破又烂，而且虱子跳蚤无数。

据个别消息灵通人士透露，现在非常可怜悲惨的王宝在十五岁左右是一个非常调皮捣蛋的外号“娃狼”的学生，当时班上有一个品学兼优的很文弱的姓赵的男学生，该生三天两头地受到王宝的欺负和侮辱，连当时的教书先生都对王宝毫无办法。据说王宝常常饱蘸笔墨趁老师背过身去在黑板上写字时，把墨汁甩在老师雪白的长衫上，其他学生常常看得目瞪口呆义愤填膺但连个屁都不敢放。当老师后来发觉怒不可遏地质问王宝时，王宝则贼没赃硬似钢似的矢口否认并拒不承认，弄得老师常常上完课回到房子时都神经质地先要脱下长衫仔细检查一番。反正老师平时没有少疾言厉色地批评过王宝，但这家伙白豆皮黑豆渣面不改色心不跳。后来王宝又玩起了新的花样，往往在老师如厕蹲下去以后不久王宝就给厕所外面后边的粪池扔砖块和石头，那肮脏的粪便常常溅老师一屁股。反正老师抓不住王宝，就是当场抓获又能把王宝怎么样呢？王宝是牛皮坠庵子豁出去这一摊子，他不害怕打更不害怕骂，况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秀气儒雅懦弱的老师说不定还打不过这个“娃狼”学生呢。所以天长日久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人常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有一次，语文老师正在津津有味地给大家讲解《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却发现教室后面右拐角里王宝与一个同学在打扑克，而且还嬉皮笑脸地大呼小叫。语文老师忍无可忍地来到王宝身旁叫他站起来，王宝缓慢地站起来懒洋洋伸着胳膊打着哈欠，老师指着王宝的鼻子说，你简直是羞你先儿呢！没想到王宝针锋相对的毫不示弱地指着老师的鼻子说，你简直是羞你先儿呢！老师怒不可遏的一个耳光子打过去，没想到打在了王宝隔挡的手上。忽然，王宝一拳就打在了老师的鼻子上，鼻血一下子就流下来了，老师立即用书捂着鼻子一声不响地低着头出了教室……很快地，当校长一行人赶到教室控制制裁王宝时，王宝早就跑得没了踪影……

据说，年轻漂亮的英语老师有一次上完课下来找到王宝的班主任声泪俱下，并且说这英语课她上不成了！为啥？王宝的班主任问了半天才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英语老师在讲解“英语”这个单词的发音时，都“英格里失”地范读了三遍，并领大家读了三遍，然后请个别同学试读，英语老师没请王宝试读而王宝自己则高高地举起了双手要试读，老师就喜笑颜开地请他试读，谁知这个不是东西的家伙，却有意的非常明显的把这个单词的发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故意读成了——“硬给你失！”，声音还非常的大，同学们不仅哄堂大笑，而且班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英语老师连气带羞差点昏倒在讲桌旁……更令人气愤的是王宝经常躲在楼房的亭子间（第一层楼房的楼梯底下），等那些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们上楼梯时，他就出现在下边的楼梯台上——往上望！望什么呢？因为女老师们穿的都是裙子。

后来，直到有一天老师请王宝前桌的同学朗诵课文时，因为这是一个女同学，所以王宝就从后边偷偷地好几次拽人家女同学的独根大辫子，弄得这位女同学欲读不能欲骂还休。这件事情老师察言观色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看你这回还有啥话可说！”愤怒的老师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劲一下子拉出王宝让他站在黑板前，理直气壮地声色俱厉地质问王宝“你刚才干啥呢？”“没干啥！”王宝歪着脑袋牛逼烘烘的似笑非笑。“没干啥那你干啥呢？”“没干啥就是没干啥！”王宝又是贼没赃硬似钢。“你以为我没有看见吗？”老师好像软弱了很多。“你看见啥了？说出来给大家解解闷。”王宝嬉皮笑脸地说着。老师被气得脸色都变了手都明显地颤抖起来，一霎时怒发冲冠，阶级仇民族恨——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拽着王宝的长发，另一只手用尽全力“啪啪”的就是左右开弓的两个耳光子，王宝的鼻血都流下来了，然后又是重重的一拳将王宝打倒，在王宝的屁股上狠狠地踹了无数脚……并且边踹边骂：“好狗日的，我叫你拽，我叫你拽！”王宝浑身是土，欲起不能，全班终于响起了暴风雨般的经久不息的热烈精彩欢欣鼓舞的掌声。

王宝在被老师彻底征服以后，收敛了好长一阵子，他看到老师不好欺负了就由不得手痒痒地欺负起了同学赵，这位赵同学汉小力薄，老实老好，但品学兼优，学习非常好。王宝蠢的和猪一样，每次都照抄赵同学的作业，但抄完后每次都从空中抛给赵同学，不是打在赵同学的脸上就是脑袋上，有好几次都把赵同学的一只眼睛打得直流酸水甚至好长时间都睁不开。而在下课玩耍时又把赵同学从背后捂住眼睛让其他学习差的同学拳打脚踢。而打完后王宝松开手就骂满身青伤红伤的赵同学愚蠢得连谁打他都不知道。天长日久成年累月，王宝对赵同学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而赵同学家住古堡之下，其父亲赵岳常年累月在千里之外的青海西宁忙于做生意，很少回家，其母亲离世较早，家中只有一位老奶奶与赵同学相依为命苦度日月。赵同学又很聪明懂事，常常对奶奶隐瞒自己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侮辱之事，实在隐瞒不过去了，只好对奶奶如实相告，而奶奶一个年过七十的性情绵软的三寸金莲的小脚女人，又能把那个无恶不作的娃狼王宝怎么样呢？再说娃跟娃打架骂仗大人如果掺和进去动手动脚那不是明显的输理吗？所以奶奶也是能忍则忍，一直没有把娃受欺侮的事情告诉给自己的脾气不好的儿子。但纸是包不住火的、雪是埋不住人的，千里之外经商的做生意的儿子有朝一日终于回到了家，还没吃没喝自己的儿子就放学回家了，要不是仔细一看赵岳还以为是哪儿来的要饭吃的呢！只见儿子浑身上下一身土，鼻青眼肿，满脸的红渠，蓬乱的头发上是肮脏的鼻涕和浓痰，两个门牙也被磕掉了半截，满脸的泪水……一见到远道归来的父亲情不自禁地“哇”的一声就扑倒在奶奶的怀里了……

半天的时间过去了，赵岳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来龙去脉，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痒痒的牙齿咬得“咯吱”响，他顾不得喝水吃饭与休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是可忍孰不可忍？！便行色匆匆地装得没事人一样悠闲地向王宝家摸去。可是情况不妙，王宝家大门紧锁，王宝已经不见踪影，学堂里也没有。估计可能是有人替王宝通了风报了信，狡猾的王宝早已经藏了起来。此后一连两天都是这种情况，你说急人不急人呢？而赵岳也即将出远门又要去做生意了。

第四天傍晚，当赵岳寻找王宝未果闷闷不乐地即将走入自己家的窑洞时，古堡上却传来了一个洋洋得意的哈哈大笑的声音：“赵岳放屁，赵岳放屁，拉个胡胡唱洋戏！”并且一连喊了三遍，赵岳脑袋不禁“翁”的一声好痛然而心中却大喜，这不就是自己三四天来要寻找的娃狼王宝吗？狐狸终于露尾巴了。 好啊，你这王八蛋的不肖子孙，看爷爷怎么来收拾你！

天快黑了，赵岳悄悄地健步如飞地上了古堡西门，因为王宝刚才在古堡东门喊叫。就在赵岳冲上古堡西门刚要从古堡上往东门冲时，就远远望见狡猾的王宝从东门跳下去跑了……当赵岳冲下东门追到村中，王宝又从村中上了西门……，而且王宝还在西门之上一个劲的洋洋得意地大喊大叫：“赵岳赵岳，我在这儿呢！”不能再冲西门了！赵岳当机立断告诫自己，就回头从村中向东门摸去……而狡猾的王宝就从古堡中部向西门移动……他一边向西门移动一边眺望着东门方向的赵岳的出现，就在他慌慌张张做贼心虚地刚要出西门的当儿就与一个人碰了个满怀！谁？赵岳！原来赵岳并没有从村中去东门，而是秘密的从村中又返回了西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王宝哪是赵岳的对手？赵岳只一拳就将王宝打倒在地，然而没有再打，也没有用脚踢与踹，而是稍微地缓了一口气，忽然，赵岳立即把王宝的一只脚举过了肩头就那么往下一折只听“咯嘣”一声，小腿断了，又用尽全身力气一下子旋转了一个720度，于是王宝这个娃狼立马就不动了，但真像绵羊一样哭都没有声音与眼泪了……

此时，天早已黑了，并且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据说那天晚上，王宝是独自一人一尺一尺地爬回了自己的远隔半里的家，反正天黑了，谁也看不见。……再后来，王宝就变成了人们看到的那副可怜兮兮的病态的模样……为了掩人耳目自欺欺人王宝就说自己是半夜上古堡打着手电捉蝎子卖钱一脚没踏稳从七八丈高的古堡上跌下来了……对于王宝的遭遇我真不知道是应该怜悯还是应该憎恨。唉，人哪，一言难尽啊！

不知是谁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憎之处！王宝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很好的例证吗？再说解放前的四十年代，常被王宝欺侮的那个品学兼优的赵同学后来终于把书读成了，初中毕业后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谋求到了国家的一份正式工作，那时的饭碗真正的铁饭碗哪！老实本分的赵同学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往上干，终于干到了市物资局副局长的职位。这个在市物资局举足轻重的干部一生不吃烟不喝酒甚至连茶都不喝，一肩明月，两袖清风，干一行爱一行，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艰苦朴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德高望重，万古流芳。

至于赵同学的父亲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似的打残了娃狼王宝，这事情发生在四十年代的暗无天日的旧社会。那时打了人，即使把人打伤打残甚至打死，也不会被国家法律制裁的，但必须要跑到很远的地方进行躲藏或者给国家有关部门缴纳一定量的钱财，等风声一过也就基本没有什么事情了。旧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总而言之当时的朝代是一个黑吃黑的社会——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蚂蚁，蚂蚁吃馍花，馍花被吃到我的肚子里边去了。旧社会其实是一个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社会。其实人都是被逼上梁山的，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忍无可忍则无须再忍。你一味的忍让，他把你看成软处好起土，以为你这人好欺侮。所以，对人贵贱不敢太好了，好比狗不要喂得太饱了。王宝在被赵同学他父惩罚成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以后，全家就他一个人，在家中艰难困苦地异常凄惨地生活了大半辈子之后，50多岁时，被南原上边李华村的他外甥接过去赡养了，最后大约不到60岁，就贫病交加的结束了他可憎而可怜的一生，至于他的坟在李华村的什么地方，已经没有几个人能说的清楚了。

老祖宗早就谆谆告诫我们：有个再一再二，没有个再三再四；还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还不报，时辰未到。欺人是不能太甚的。就因为越南对自己的老朋友中国欺人太甚，所以才爆发了中国对忘恩负义的越南的自卫反击战，而中国在达到了自己的惩罚教育目的之后也就适可而止的不失时机的很快地从越南撤回了自己的军队。古人说的多好，过犹不及嘛！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超过了这个限度，就不要怪人不客气了。中国往往是先礼后兵仁至义尽并且勿谓言之而不预也。日常生活中即使再老实再老好的人如果被逼急了也会大开杀戒的。这样的事例枚不胜举。

据说古代有一个很坏的小男孩，经常爬上一棵大树在枝叶间把自己隐藏起来，而这颗大树就在大路旁，是人们的必经之处，每当男女老少从树下经过的时候这男孩就在树上给人们的头顶撒尿，凡是被尿浇了头顶或衣服的人除了自认倒霉外都纷纷逃散，简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因为这个小孩的父母有权有势有钱，是附近村子的有名有姓的威名远扬的大地主。每当人们在树底下被尿浇在头顶狼狈逃跑之时，树上的这小孩子则高兴地叽里呱啦的笑得喘不过气来。

有一天，当第一个人从树下走过时，被尿浇了，这人望着树上的小孩，高兴地说，这小孩真会玩；第二个人被尿浇后望着树上的小孩，高兴地说这小孩尿得真好；第三个人被尿浇后，望着树上的小孩说，你如果能尿在我的脸上，我给你二两银子。这个小孩尿来尿去还真的尿到了这人的脸上。于是，这人抹了把眼睛，对着树上的小孩无奈而诚恳地说，下来吧，我给你银子。小孩很快就溜了下来，兴高采烈地准备接受这人的银子。

这个人在怀里掏着银子，忽然跑来了已经走过去的前两个人，这两个人各握着小孩的一条腿，这第三个掏银子的人则握着小孩的脑袋，在小孩还没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情之时，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好小子，爷爷送你上路吧！

于是，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撒尿的小孩已经被拽为三截！

为非作歹的坏人